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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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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玉還來不及高興,便聽顏凜又道:“玉兒,來同宇文侍郎道謝,此次多虧他救了你。”

顏凜一臉堅持,如玉心知推諉不過,正遲疑著,宇文玨見她不甚情願,搶白道:“是下官疏失,正殿碰見顏姑娘時未與顏姑娘通氣,害她身陷險境,算起來是下官連累了顏姑娘才是。”

顏凜笑道:“哪兒的話。”他滿意地看著宇文玨,越看越覺順眼。家世清白,能力有,心機手段也有,為人不驕不躁,雖然起點低了些,但將來不可限量;於小女兒家而言,相貌俊秀,儀表堂堂,未曾鬧出風流傳言,也能照顧著如玉面子,就是品性如何還需觀望一二。

如玉見他那樣,趕緊道:“爺爺,玉兒想同國師說說話。”她怕顏凜下一句喚她過去宇文玨那兒坐。

顏凜道:“別打擾國師清靜,來爺爺這兒坐會兒。”

國師看著如玉投來的救急眼神,適時解圍道:“老衲此行正是為小施主而來。”

他這一說,顏凜便也只得放行。

如玉隨在國師身後出了書房,看見候立一旁的葉九,忽然停下來問了一句:“胖崽可還好麽?”

“胖崽?”葉九滿臉疑惑,“小的不識。”

胖崽是前世葉九與晚畫的兒子。如玉見他摸不著頭緒的模樣,含糊道:“啊,我一時記岔了,沒事兒。”

國師在一旁靜靜地看著,從進顏府到現在,他都沒怎麽開口。

他們來到顏府一個靜僻的小苑,如玉稟退了所有下人,包括晚畫。

“小施主。”國師朝如玉微微一笑。

“國師。”如玉確認四下無人後,緊張地問道:“國師,您可曾聽聞過、聽聞過......”她支吾了一會兒,終於趕起勇氣道:“重活一世之人?並非是死而覆生的邪崇妖鬼之術,而是那種......亡故後又重新活了一世之事?”

如玉忐忑地看著國師。重生之事太過詭譎莫測,她不敢與任何人訴說,日日懷著不安入睡。

國師搖了搖頭:“老衲未曾聽聞過。”

“那,如果有這樣的事,您......您會相信嗎?”

“信。”

國師擡頭望向星空,今夜明月高懸,萬裏無雲,月輝穿透梧桐枝芽斜斜撒落在他身上,染上一層清聖的輝澤。

“一個月前,宇文施主找上老衲,那時老衲曾再度替他命盤推衍。”他頓了頓,“然而得出的結果卻未知難解,因此我並未給他答覆。”

“老衲翻遍藏經閣的典籍,歷時一個月終於將它解了出來。”

如玉心如擂鼓。

“隔世之魂,此世之身。三世一生,因果循環。”他將目光轉回如玉身上,“此世是果也是因。”

如玉急道:“怎會有三世?除卻上一世與這一世,第三世從何而來?”

“未解。”

“國師,連您也不知道麽......”如玉內心驚濤駭浪一片,她感覺抓住了什麽,卻又徒勞地什麽都抓不住。

國師輕嘆道,“身在局中,誰又真能看得清局勢?若老衲真能悟透天機,何來太子一事。當時推算出的變數成雙,想來便是他與你了。”

如玉追問,“那,宇文玨唔,宇文侍郎他知道此事麽?”

“老衲尚未說予他。”

“國師!”如玉請求道:“能否請您隱去如玉的部份?”

“好。”

“國師拜托您--”如玉睜大眼,“咦?”

國師又是一嘆。“大抵,人的心都是偏的罷。畢竟你是老衲從小看到大的。”

得到國師明確的答覆,她心頭一松,覆而又一緊。

宇文玨......竟真同她一般,都是歷經了上一世之人?!

所以,他不是對她一無所知的無辜青年,而是與她一起歷經了上一世,被顏家背叛、娶了陸無雙又納她為妾,讓她遭受許多苦難甚至死亡的狠厲權相!

如玉緊緊地握住拳頭。

三日後。

國學堂詩畫會。

如玉被晚畫攙下了馬車,晚畫氣跳跳地道:“小娘子,那些車夫未免欺人太甚,一聽老太爺沒來,就把咱們的馬車給趕到最後頭了,等其他內閣家眷下馬車就算了,竟然還讓我們等京兆尹的夫人?等等等的都等上大半個時辰了!”

如玉安撫道:“這不是不等了麽,我們自己走過去,一樣的。”

“就是這樣才氣人哪!他們居然逼得小娘子要步行過去!”

蘇珩隨行在她們後頭,也是蹙起了眉頭。他不解如玉為何堅持要在風尖浪口上參與此次的詩畫會,尤其今日內閣收到八百裏加急,顏凜仍在皇宮議事,顏琛那廝不中用的還病了,獨獨如玉一人前來,少不得被作文章。這馬車之事興許只是個開頭。

幾人走著,一輛馬車在她們旁邊緩速停下。

“啊呀,這不是如玉麽?”馬車上,陸無雙掀起簾子,探頭道:“快上來吧,我捎你一程,婦人小產最傷身子了,你現在可見不得風哪,快上車來。”

坐她身旁的陸夫人趕緊擰了女兒一把,低語道:“這就二人座的馬車,讓如玉坐哪兒呢?”

“又沒真要給她坐。”

馬車外,如玉權當沒聽見,同晚畫與蘇珩挨往墻沿處快步走進了國學堂。

國學堂正門外頭此時已是熱鬧非凡,與會的賓客們競相到來,十多名國學堂的夫子在門邊帶客。

如玉將顏凜的請帖遞給離她最近的一名老夫子。

老夫子熱情地接過帖子看了一眼,便帶著她們朝主院旁邊的候客亭去。

“夫子等等。”晚畫喚住老夫子。

老夫子回過頭來,“何事?”

“這不是主院的方向哪,我家小娘子代表顏閣老過來,在主院那應當有席位的,不用進候客亭等待排位罷?”一張帖子僅能帶五人,候客亭是給多餘的客人暫時候著的,等主院入席得差不多了,才會安排候客亭的客人補齊空席。

“那是預留給顏閣老的席位,顏姑娘還是需要候位的,白閣老家的幾名姑娘也都在候位。”

“這怎麽能一樣呢!白閣老家的--”幾名小娘子都是旁出的庶女,她家小娘子是老太爺嫡孫女!

“晚畫。”如玉制止道:“不要緊的,隨夫子去候位便是了。”畢竟家世身分擺在那,橫豎他們也不敢不給她席位,晚一些入席而已,也省得多聽閑言碎語。

“小娘子!”晚畫被如玉那不爭氣的模樣給氣得都沒脾氣了。

三人來到候客亭,一時成了註目焦點,眾人很快讓出一區空位給她們,那些庶出的貴女們離她們一個比一個遠,尤其是白閣老家的幾位,那嫌棄模樣仿佛她們身上帶著穢氣似的。

“這兒坐吧。”蘇珩挑了個離眾人最遠的小桌,朝晚畫笑道:“想來顏姑娘從來未進過候客亭,也是圖個新鮮,平時早早入席了還得同一票公卿女眷寒暄,忒累人了,來這兒清幽放松下也好。”

此言一出,旁邊幾名從來只能在候客亭等空席的庶女俱都青了臉。

晚畫欽佩地看著蘇珩。她發現了,蘇小郎君說話從不帶臟字,語氣從來溫和,一張口卻能捅得人吐血。

如玉在蘇珩對面坐了下來。一坐定,便聽見旁邊幾句竊竊私語。

“瞧瞧,那位就是顏家那個失了貞潔的小娘子。”

“可惜了顏家就這麽個女兒。”

“這事若換了我,要我這麽丟家裏顏面,早都羞恥得自盡了,哪有臉兒來參加詩畫會。”

“這反而好哪,國學堂不將她趕出去便不錯了,哪會給這種沒羞沒臊的人席位,我們便多一個人可入席了。”

晚畫氣得渾身發抖。

“簡直欺人太甚!她們憑著那不實流言便將小娘子定罪,覺得小娘子已經被顏家遺棄了麽?擱在以前,哪個人敢這般對小娘子?尤其白家那些可惡的,平時見了小娘子一個兩個爭先恐後的巴結,諂媚得跟什麽似的,現在那是什麽表情,好像看見了啥不乾凈的東西,太過分了!”

她氣得都要喘不上氣了。“啊啊啊太可恨了--”

“晚畫,過來坐下。”

如玉忽然道:“寒山曾問拾得,‘世人謗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輕我、賤我、厭我、騙我,如何處治乎?’,拾得回他,‘只是忍他、讓他、由他、避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。再過幾年,你且看他。’”

“小娘子?”晚畫氣鼓鼓道:“你就放著她們說你?就我一個人在替你急!”

如玉道:“我不是拾得也不是寒山,等不了幾年......”她朝遠處主院的方向投去一眼,“再過幾刻,你且看她們。”

此次詩畫會的六名主事者與點評官,俱都是朝野聲望極高的國學大家,有許青山、古今月、陳遲等人,這些老前輩與大師多以正直公平著稱,落筆無貴賤,就畫論畫,不以人廢言,不以人論畫,公正性還是有的。

只要畫題仍舊與上一世相同,只要點評官相同,只要他們同上一世一樣欣賞的畫點不變,她有十成十的把握奪下第一。

爺爺也保證過,流言之事今日能一勞永逸解決......雖她不知爺爺他們的計畫,但如玉對著顏凜有著盲目的信任。

這時,大門那處傳來一陣喧騰聲,官家出乎所有人意料外地臨時到訪。

與此同時,國學堂正院外的大梆鼓敲響了三聲,渾厚震顫的鼓聲響徹國學堂。

詩畫會的序鐘敲響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更新晚了,周末事情多,大概周六也會晚更。之後會提早晚上七八點更新:)

為表歉意贈送麽麽噠一個~(雖然沒有人想要OvO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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